您当前位置：首页 > 人文内乡 > 菊文化     在河南省南阳市内乡县，有一座“神州大地绝无仅有的历史标本”――内乡县衙。这座县衙与北京故宫、河北保定总都署、山西霍州署联姻，组成“中国古代四大官衙国际旅游专线”，享有“龙头在故宫、龙尾在内乡”之美称。尽管这座县衙早已名闻遐迩，然而，人们对它的主持营建者章炳焘、其营建的动机、资金如何筹集、为啥保存这么完好等却知之甚少，并且，说法不一。本文试就此作一探究。
    营建内乡县衙的主持者章炳焘，字厚甫、行一，生于清咸丰三年（1853年）四月初四，浙江省绍兴府会稽县道墟村（今上虞市道墟镇）人，监生，光绪十八年（1892年），身受皇命以钦加同知衔知内乡。
    俗话说，“官不修衙门客修店”。这里面主要有四个原因：一是受风水理论蛊惑。官员普遍认为：前人请堪舆专家看了风水建造的衙门，后人随意冒险改动，轻则坐不稳、镇不住，重则招致性命危险。二是忌讳奢侈之名。用公款修衙门，百姓会认为营造安乐窝，容易招致闲言蜚语。明代的《新官轨范》就提醒地方官“衙门不可过于修饰，但取门户牢固、墙壁坚实”。三是任期较短。历代地方官的任期除明代为9年外，其它一般为3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说的就是这个意思。短短任期内，募集钱财大修寺庙见效快，还可以流芳千古，而修葺衙门则花钱出力不落好。四是地方财政根本就没有修衙的这项开支，修建衙门还得自己化缘，甚至掏腰包。既然这样，为什么章炳焘还要一意孤行、大兴土木，主持营建内乡县衙呢？并且，章炳焘主政内乡时期，正是满清政府最腐败的时期，也是中华民族饱经内忧外患、生死存亡的历史关头。历史学家将这一时期定义为“半殖民地半封建时期”：先是中日甲午之战日寇占辽东、割台湾，清廷赔款23000万（此数目相当于朝廷3年财政收入的总和）；后是列强瓜分中国，德国霸胶州湾，势力扩大到整个山东；沙俄占旅大；法国占云南猛乌、乌德，并强租广州湾及附近水面；英国租九龙、威海卫，势力扩张到整个长江流域。据志书记载，当时又“正值内乡灾荒连年”，天灾人祸俱来、盗贼娼獗、奸宄横行，老百姓贫困交加，挣扎在死亡线上。在战乱频仍、朝不保夕之中大兴土木，章炳焘的这一举措实在令人费解。据考究，主要有三个原因：一是县衙已到了不修不行的地步了。据《内乡县志》记载，“县治据城之中，元大德八年（1304年），县尹潘逵始建厅堂廨舍”。成化十五年（1479年），沃以监察御史左迁知内乡县，又经过重建、修葺，“其制始备”。不料，崇祯十五年（1642年），李自成的农民军攻内乡，县衙被毁。其后，又经过几任重建、修葺，渐成规模。结果，咸丰七年（1857年）二月十七日，捻军由湖北攻内乡，知县杨某（佚名）闻风逃至北乡，“县城失守，公署全毁”。其后30多年县官23任更迭频繁，县衙未能修复，民间传说，县属暂借察院办事。作为地方官，无地方办公，成何体统？二是政治统治的需要。俗话说，“民无政不勤、政无官不行、官无署不立”。古代的官署是中国封建社会权力运转的核心。章炳焘动用一县百姓财力修建衙署，充分体现了他为朝廷依法治国、重振雄风的政治意图。后人把他称作“有作为的封建统治阶级代表人物”便是明证。三是其兴趣使然。在工部任职的章炳焘赴任内乡，擅长土木工程建设的他学了一身营造的本事，好不容易到了自己当家理事的一亩三分地，自然技痒难耐。
    在特定的现实、历史条件下，能有如此大的动作，必然招致来自方方面面、令人难以想像的困难和阻力。这主要来自两方面：一是来自地方恶势力。这主要是 以会长郑弼金为代表的商会，这是一个黑商结合的组织。内乡每换一届县令，他们都把这个县令搞得狼狈不堪，黯然离去，从而使他们永远在内乡欺行霸市。章炳焘一调任，他们就以修衙为名，用尽各种办法陷害、诬告章炳焘，并且，买通县衙里的贪小便宜者，下毒致死了章炳焘夫人。这些都没有吓倒章炳焘，而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二是来自“潜规则”。这当然就是指前文所说的“官不修衙门”的四条“潜规则”。县衙即将告竣之时，他约父亲前来参观，谁料，本来兴高采烈的他却落下了“他父亲‘只是少了四只轮子’的遗憾”，忙问，“此话怎讲呢？”，他父亲说，“有了轮子，才好在你卸任之后，推回咱老家供你后半辈子享用啊！”由此可见，就导致包括他父亲（曾任六品衔、在官场摸爬滚打多年）都对他不顾百姓承受能力大兴土木、不懂“潜规则”的不满，其他人可想而知。
    如何在内忧外患的情况下筹得巨额资金，章炳焘绞尽脑汁，主要通过了四条途径：一是自筹。他出生官宦家庭，其上六代人世代为官。他先是捐纳取得监生资历，又靠捐纳进入了官场，从底层的从九品司狱一路走来，实授了内乡知县。足见其家底的殷实程度。为自己的兴趣爱好“出点血”，当然在所不惜。二是宴宾募银，买匾修衙。
    他受皇命任内乡县令，看到被捻军火烧的县衙破旧不堪，心中非常难过,就决定利用上任之机，大摆酒宴，邀请县内豪绅富贾，为的是入乡问俗，共谋治县大计。酒过三巡，众人早听说章县令书艺超群（其擅长书法、尤工颜体），力劝为内乡留下墨宝。章炳焘挥笔写的“天理、国法、人情”六个大字跃然匾上，令在坐的豪绅富贾赞叹不已，章炳焘要当场出售题字，筹措银两，用于修县衙，为了讨好新上任的知县，这些富豪商贾纷纷抢购。三是赢捐输罚。他命令每个打官司的人，赢了官司要捐一笔钱，输了官司要罚一笔钱。四是培植财源。上任后，章炳焘把主要精力放在劝民农桑、发展生产上。为此，他采取措施，奖励民众垦荒；组织人力兴建水利工程，极力推广其家乡的种稻技术。每逢耕种季节，还亲自下田督民精耕细作。后来，又大面积推广沿海高产作物红薯，使老百姓“均沾其利”，“百姓之食红薯过半”。就这样，在短短的两年时间内，他就募集到了大笔的资金，至光绪二十年(1894年)，便全面展开了以县署为中心的土木工程建设。在县衙的修建上，他颇费心思，除建筑群的总体布局严格按照八卦方位图的含义和县衙建筑规制确立具体建筑物的位置外，从大堂、二堂、三堂等主体建筑的体量规律和建筑功能都仿故宫太和、中和、保和三大殿，以大堂最为高大壮观，三堂次之，二堂最小。中轴线及左右副线均采用四合院式的组群布局，进大门、入仪门，一个庭院一个庭院不断变换形式，呈现出轴线对称，主从有序，中央殿堂，前朝后寝，“左文右武”、“左尊右卑”的建筑格局，前后院落廊道相接，融大江南北的建筑风格于一体，近看主次分明，远眺浑然一体。整个建筑群占地24000多平方米，共有房屋300多间，比以往历代县衙规模都大，功能更加完备。这也充分体现了他的聪明才智。 章炳焘在内乡为官九年，留给内乡百姓一个漂亮的县衙，更令百姓休养生息。多年后，章炳焘在临颍县下任，丢掉官职，穷困潦倒的他以为人写字维生。内乡百姓听说后，纷纷解囊相助，以内乡百姓的名义奉养自己爱戴的县官，这让年近花甲的章炳焘热泪纵横、感激万分。
   “无绍不成衙”是明清以来流行颇广的一句官场语言。然而，随着时代的变迁，绍兴人作师爷的千百座衙门已荡然无存，而绍兴人修建的内乡县衙却完整地保存下来了。人们不禁要问：清末全国分为1358个县，每个县各有一个衙，可是，仅仅过了100多年，大致能够保持原貌的，为什么竟然只剩下内乡县衙？首先，内乡县属于晚清建筑，并且，整个建筑群均是三年中一次性建成，所以，保存完好程度一致。其次，解放后乃至新中国成立后，县政府曾在此办公20年，1968年，县政府迁出后，由于县人民武装部及县政府的部分职能机构先后在此办公，因而得到了较好的保护。最重要的是，内乡县委、政府具有保护文物的远见卓识，率先把县衙辟为博物馆，为有效保护、开发利用做了大量卓有成效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