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她相恋三载，终于结婚了。男人风流倜傥，却高度近视，有一次修脚趾甲，不小心剪出了血，女人怜惜地说:“你眼睛不好，以后我为你剪吧！”男人深受感动，看女人的眼睛畜满了柔情。女人长发飘飘，洗发护发一直很精心。入冬后第一次洗头，正当女人准备脱去棉衣时，男人及时地制止了她，说:“天冷，脱衣洗头容易感冒，以后还是我给你洗吧！”女人的眼睛立马湿润了。

就这样，男人习惯了为女人洗头，女人习惯了为男人修剪脚趾甲，日子虽过得波澜不惊，却也温馨幸福，转眼已是五个年头。也许是觉得一切太过平淡了，也许是两个人已太过熟悉了,男人的心里不禁涌出一种想冲出围城的情愫。每当他为女人洗头时，也不再那么轻柔细致了，他常常会洗着头无端地开小差或莫名地发呆；女人体味到了男人的疏远，却悄悄咽下了一切怨言，依旧默默地为男人泡脚修剪脚趾甲。但这并未换回男人的心，终于有一天，男人迟疑地提出分手吧，女人一愣，转瞬什么都明白了，她依旧平静地说：“常在河边走，难免要湿脚，要是你觉得外面的水能把你的脚泡得舒服些，那还犹豫什么？”

于是，男人头也不回地走了。男人本以为外面的女人新鲜而刺激，会使他满意，可浪荡了一段时间后，男人却发现，那些女人只能让他满足，却无法让他满意，因为没有一个女人肯细致入微地替他修剪脚趾甲，因为当他要求那些女人为他修剪脚趾甲时，她们无一例外地都是先伸长了手。男人终于念起了女人的好，悔不当初，于是便失魂落魄地回了家，请求女人的宽恕。女人像是料定了男人终会回头，她处变不惊地敞开胸怀接纳了她的男人。

之后一年，男人再为女人洗头时，指尖常会失控地颤抖，一半是因为激情，一半是因为恐惧，因为每次洗头，女人都要掉一大把头发。因为女人得了癌症，做化疗会落发。可无论女人的头发还剩多少，男人都洗得异常仔细，仿佛在精雕细琢什么艺术品，他按摩头皮的手轻而缓，梳理起头发来也小心温柔。女人哽咽着问：“我也没剩几根头发了，你还费那事干嘛？”男人深情地看着女人，说：“我习惯了。”女人终于泣不成声，临走前，还挣扎着爬起来，颤抖地拿起指甲剪，完成了她最后的习惯，只是每修一处，便缀上一串的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