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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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贫瘠年代读年画
添加日期:2010-12-17 00:00:00   来源:   作者:   浏览量:
     除了小人书、大书和很少的杂志之类的读物外,童年时我还有一些比较特殊的阅读,这些生命中再难重复的阅读,为我插在心灵中的纸翅膀,涂上了点滴梦幻的颜色。
      这是一些更为私人的阅读经验,在那个物质和精神双重贫瘠的年代,在东北腹地的乡村中,这些不是阅读的阅读,那些不是读物的读物,陪伴我翻越童年起伏的山脊,让我在高粱米和暴风雪编织的岁月中,为心灵找到了一些度假地,让我此刻的回忆,有了一种泪水的湿度。
      我小的时候,年画还是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日用品,直到现在,我还记得过年前供销社卖年画的盛况。
      每年过年前,大约距离除夕20天左右吧,供销社会进一大批年画,全部挂出来, 供大家选购,对我来说,那算是一个节日,因此我的“年”总要比别人早20天。年画沿着供销社的柜台挂起来,在我的头上,一张张年画依次排开,从左边卖五金的这侧一直延长至右边卖布这头,横穿整个供销社,而且中间要拐两个基本呈直角的弯。有几年,不但柜台里和柜台上方挂满了一张一张的年画,整个供销社的天花板下面都挂满了年画,售货员们把一根根线,挂在整个天花板下,然后把年画全部挂在这些线上,于是供销社就成了年画的树林,我在这树林中穿行,仰着头,在大人们的身体之间和画中的世界里徜徉,在自己的幻想中越走越远。
      在我记忆中,那时候的年画五花八门,似乎什么样式的都有,“连年有余”那样的古典类大娃娃有,领袖画像、以领袖为内容的各种新式年画也有(其中以毛主席为多),带有一定故事情节的具有连环画般效果的年画也不少,表现工农兵生活的年画当然更多……但是,现在几乎想不起任何一张了。
      关于年画,能记住的故事不多。一个是我还没上学的时候,那时候我已经开始读小人书,多少认识了一点字,一次和母亲等一起去邻居家,他家刚好有一张以毛主席为内容的年画,题目中应该有“井冈山”的字样,我于是大声读了出来,只不过读的不是“井冈山”,而是“共风山”,三个字,错了两个。我理所当然的遭到了大人们的耻笑,这使我很长时间陷入自卑之中,再不敢当众读字了。
      我记得有一年二叔家贴了一张以杨家女将为内容的年画,好像是以杨排风为主角,是那种类似于连环画的年画,一张大画中分出多个小的画面,有故事,有情节,下面还有文字。这张年画刚好贴在火墙上,上了炕,就可以趴在画上看,那一年这张年画就成了我主要的阅读内容,翻来覆去的,几乎连每个标点符号都看上了无数遍。
      那时候,我们――我、妹妹、堂姐――在家中常玩的一个游戏是:在年画中找出一个字,然后互相考,谁先找到谁获胜。这张以杨排风为内容的年画因为字多,于是就成了我们最主要的考题,我们常在画中找出某一个字,自己记住在哪,然后考别人。但是毕竟只是一张年画,考得时间长了,就不再有难度,往往是我说出一个字,不长时间,堂姐或者妹妹就将之找到,她们得意洋洋,我则非常沮丧。后来,为了加大力度,我就在墙上或者天花板上粘贴的报纸上出字,因为范围一下子扩大了不知道多少倍,所以难度就更大,这下子妹妹和堂姐总是找不着,越找不着,还越要找,我则得意万分,偏不告诉她们字在哪。她们当然也不傻,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出字考我。我自然也不可能都找到,于是,许多个下午或者黄昏,我都要变成一个甲虫,在贴在头顶上或者墙上的那一张张发黄的报纸中爬来爬去,以求能找到她或者她为我出的那个字……
      关于年画,还有一个记忆,至今难忘。
      有时候,年画的画面中会突然“出现”一个“新”的细节,一个你以前从没有注意或者看过的细节,就好像年画会生长一样,它长出了一个新的东西,以此来让你陷入某种恍惚和迷惑状态。我每年都会这样恍惚和迷惑好几次,我因此而问老姑,得到的是我在胡诌八扯的答案。我真的在胡诌八扯吗?为什么我总是能在年画中看见以前没有看见的东西?
      现在想来,那只是一种视觉盲区和注意力的魔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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