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为主页 | 网站导航 | 联系我们 | 返回首页
本站信箱nxqmw@sina.com

菊潭文学
您当前位置:首页 > 专题 > 菊潭文学
母亲终于走出了故乡
添加日期:2011-12-08 00:00:00   来源:   作者:   浏览量:

    我的故乡是一个偏僻贫瘠的小山村,村子周围群山环绕,一条小河从村前缓缓流过。由于地域条件限制,这里落后而封闭,一条蜿蜒曲折的小路,成为连接山外的唯一通道。我的乡邻们祖祖辈辈居住在这里。

    祖上什么时候搬迁到这里,不得而知。童年,逢年过节上坟时,祖父和父亲指着那个最上边的坟茔告诉我们说,那是我们的祖宗。据说,几百年前,祖宗弟兄三人从山外来到这里,定居下来,在这里繁衍生息,代代相传。所以附近几个村子里的村民,大都是我们本家人。每每站在祖宗的坟前,心中肃然起敬:这是我们生命的根,我们是他的后裔啊!

    爷爷奶奶有着山里人的纯朴勤劳善良,一生勤勤恳恳,守着这块贫瘠的土地,养家糊口,养育子女。他们凭着一份勤劳,在这山沟沟里为我们挣得了一份家业,解放初划分成份时,我们家险些被划分“中农”。爷奶识字不多,却是山乡少有的开明人。父辈们很小时,爷爷奶奶就把他们送到山外读书求学,他们希望晚辈们有出息,能走出大山,后来大伯、叔叔没辜负爷奶的厚望,相继走出大山,成了城里人,但爷奶永远留在了大山。

    父亲被爷爷奶奶留在家里“看家”,一生没走出大山,但父母亲传承了祖上的淳朴家风,看重读书。他们也希望我们兄妹都能靠读书有出息,走出大山,到外面的世界里去闯荡。小时候,父母常常鼓励我们说,只要我们能考上了大学,就能离开那封闭、落后、贫穷的故乡。尽管那是经济贫困的年代,父母含辛茹苦节衣缩食,把我们兄妹相继送进学堂。那年月,我们家的生活一直是清贫的,父母披星戴月地劳作,也难以满足一家大小的基本温饱。半夜醒来,母亲在昏暗的煤油灯下一针一线地缝补家人衣服的情形烙进记忆的深处。那个年代的饭菜,也是汤影里找米,菜缝里找面,把春夏秋冬的光影拉得老长,也把饥饿的滋味刻得清晰难忘。我上中学时就开始住校,每当回校时母亲总是想尽办法让我能多带些饭菜,尽管如此,我还是经常饿得睡不着觉。每次当我回家狼吞虎咽地吃东西时,母亲都会在一边掉眼泪。

    在那“读书无用”猖獗的年代,左邻右舍的孩子一个个辍学了,我们在父母的逼迫下,一个个读完了高中,我和弟弟还读完了大学,在外找了一份工作,我终于脱离了山乡,成了城里人。

    改革开放以来,家乡没太多的变化,只是人们的思想开化了不少。我们这代人和比我晚的年轻人大都流到了外面,混得有好有坏,离开了就不想再回去了,有的在外面买了房,有的移居他乡,山村更冷落了。

    我参加工作后,娶妻生子,也在外边买了房子,有了自己山外的家。我想把父母接到外边住,可父母习惯了乡下的生活,说什么也不肯,说他们不适应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无事可做的生活,他们惦记着家里的那几亩耕地,惦记着家里养的牲畜和家禽。他们常说,你们也不容易的,那点工资,哪里养得了我们啊!做父母亲,只要自己能做,哪个愿意贪恋子女的东西,做一点有一点,吃得踏实,睡得踏实,老了,实在干不动了再说。我们明白父母的心思,他们就是不想给我们添麻烦。

    上天无眼,93年父亲患病去世,给我们留下了终生的遗憾。多少个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父母拳拳的心思,想起父母的艰难辛苦,想起父亲未老先逝,不禁泪眼婆娑,子欲养而父不在啊!

    为了弥补对父亲的愧疚之情,也为了报答父母的养育之恩,我强把母亲接了出来,跟着我一起生活,并且偷偷转了她的户口,让她脱离了“农民”的身份。母亲跟着我一日三餐,粗茶淡饭,总算不再为生计操心,作为儿子心里有了一丝的安慰。可大哥一家还在故乡,母亲每年总要找借口,农忙啊,节气啊,回家小住。

    前年,大哥家又添新丁,母亲有了名正言顺的借口,回家看孙子啊,我也拗不过她,这样,母亲常住老家,偶尔来镇上小住。母亲在家老是闲不住,除了看孩子,做饭、放羊、地里活,能干的活竭尽全力干,毕竟快八十的人了,身体大不如从前。几次摔伤了腿和胳臂,也不愿告诉我。

    每逢假日,我总要回到老家,吃顿母亲做的饭菜,陪母亲叙叙家常,就像小时候上学回家一样,每每看到母亲那慢慢变白的满头白发和布满皱纹的脸,我的心里生出一缕缕淡淡的酸涩,什么时候,母亲才能完全“解放”出来,享享清福啊。

    前些日子,大嫂外出打工,把还不更事的孩子留在了家里,这下可苦了母亲,一个早过古稀的老人,照顾两个还不能自理的幼儿,的确力不从心,回家看到母亲的消瘦、疲惫,心中很不是滋味。回来后,和妻子商量,干脆在镇上租赁房子,让大哥一家搬出山村,让母亲带着两个侄儿和我们住在一起。那天我找了车辆回去搬家,母亲开始不同意,说什么也不肯,说习惯了山里的生活,虽然累些,但住家里清气,就是不愿离开,我们不由分说,强制把家里的家什搬上了车。临走时,母亲从堂屋走到厨房,院子里转到院子外,看看这摸摸那,我知道母亲的心结,故土难离啊,生活了大半辈子的窝,一时真难舍弃。我告诉母亲,啥时想回家了,再回家看看就是了,母亲才恋恋不舍上了车。坐在车上,母亲仍不住的回头张望……

    我想,把大哥一家安顿好之后,母亲就住在我身边,只管照看侄儿,有了侄儿牵绊,妈妈该安心些了吧!母亲渐渐地老了,她的手臂和双腿已不再那么灵活。我们无力挽留时光的脚步,只求在享受母爱的时候,也能回报给她更多的关爱,让母亲轻松些安度晚年。

 

上一篇:做糖人的汉子      |      下一篇:城市与乡村的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