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菊潭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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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 恒 的 怀 念
添加日期:2012-05-24 00:00:00   来源:   作者:   浏览量:

    我的父亲杨玉钦先生于2011年7月15日晨离我们而去,享年80岁。父亲走得很突然却又很安详,就连同在一室、心细如发的母亲都没有察觉(头天夜里我们还在一起说话,凌晨三点多,他还关了空调,打开窗户换空气),就像睡熟了一样。这也许真应验了那个成语,叫寿终正寝。父亲的去世,令我和兄弟妹妹们痛不欲生,以至于在父亲走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不相信这是真的。因此,在最初的两个多月里,每逢星期天,我总独自默默坐在父亲的坟前,呆呆地望着父亲的坟茔,盼望奇迹能够出现,盼望父亲能够死而复生。
父亲生于贫苦之家,少年生活不得温饱,读书却如饥似渴。以至于在父亲走上教坛的几十年生涯中,凭着高洁的品格和深厚的学识,成就了一代又一代人,影响了我们兄弟妹妹们的一生。
    父亲于2010年腊月二十三夜犯心脏病住院。此前,他的身体一直不好,血糖尿糖一直居高不下,高血压、前列腺炎常常令父亲痛苦不堪,一个肾已经不能正常工作。也许他觉得此次住院离大去之期不远也。二十九夜晚,我在他病床前守夜,一向沉默寡言的父亲却一反常态突然话多起来。从我们的家史说到他求学的艰难。最后说到他的工作。父亲说:我这一辈子无愧于工作,无愧于学生。现在的人想进城教书,找关系托人情,那都是没有本事。有本事的人到处都想要你,当年我不想进城,是教育局强把我调进教研室的,这你知道。做人要实在,要有本事,即便死了,后人也会想念你。知道他要交代后事,我便宽慰他说你不要想得太多,这次没大碍。你的老师杨北原先生就住在隔壁,老师都好好的,你更没有事情。然而,三十夜晚,突然又一次大面积心梗,父亲大吼一声便不省人事。经过医生全力抢救,南阳专家精心诊治,终于使父亲逃过此劫,直到次年阴历二月初十才出院。
    父亲一生善良厚道方正,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凡是和他交往的人,有口皆碑。父亲所教过的学生,每每念起他,没有一个不佩服,没有一个不为他的精神所感动。1978年我和父亲都在七里坪高中教语文,父亲教高二,我教高一。1980年七里坪高中与夏馆高中合并,父亲执意要到夏馆高中教书。而县教研室主任李云芳非常欣赏父亲的学识和课堂艺术,背着父亲一纸调令,把他调入县教研室,负责全县初高中语文教研工作。当时我母亲已经病退,我三个弟妹正在读书,五个人挤在一间小小的平房里确实难受,然而父亲却没有丝毫怨言,从不向领导提过困难。1985年我们好不容易申请到一个建房地皮指标,然而经济拮据,衣食维艰,哪有能力建房?没办法,只好忍痛以2000多元的价格卖掉他们辛辛苦苦大半辈子在山区盖起的一所宅院,以1300元购买了一块地皮。有了地皮,无钱建房,拖了一年多。然而就在这一年,父亲和当时小学语文教研员庞多景老师去老河口出小学升初中试题,无意在路边捡到一个皮包,打开一看,满满一包现金,这也许父亲这半辈子见过最多的钱,有5000多元。父亲和庞老师商量说:丢钱人一定很着急,咱们等吧。天色已暮,不见人来。父亲和庞老师只好提着这包钱,找到派出所讲明来意,交给警察。警察找到失主。原来失主是一公司的会计,取钱发工资,放在自行车后座上,不慎丢失。失主对父亲千恩万谢,执意要答谢,被他婉拒;问他姓名,要送他锦旗和感谢信,也被他一一谢绝。最后只好陪着派出所警察吃了一顿饭。回来后父亲对此只字不提。直到多年后,庞老师才跟我讲了此事。他说:你父亲是个大好人。
    父亲不事烟酒,对我们家教极严,不允许我们沾染任何陋习。1974年我正在读高中,当时为了入团,学校要政审,当时有一位团干部以我父亲反右时受过伤害为由提出异议,当时血气方刚的我和这位团干部狠狠干了一架,以后我与他形同陌路。父亲知道此事后,强忍着心痛,平静地给我写了一首词,这首词我至今铭记于心。

西江月  示儿
搞好群众关系,控制头脑膨胀。
为人处事细思量,莫让父母悬望。
品德皎皎明月,多读李杜文章。
珍惜青春好年华,以期成为栋梁。

    父亲饱读诗书,语文素养深厚,才思敏捷。视事业如生命,兢兢业业,任劳任怨。也许是有共同志向和兴趣爱好这一特点吧,河南省教研室主任、语文专家甘其勋老师,听了父亲为全县语文老师上的一节示范课,和他对语文教学改革的见解后,对父亲大加赞赏,以至后来有很深的私交。市教育研究室主任王书钦先生是我父亲当年的老师,深知父亲的人品和学识,曾一度想调父亲到市教研室工作,被父亲婉拒。而王主任只要到内乡,每次都要见见父亲,甚至到家里坐坐。1983年我弟弟刚刚考入内乡高中。当时内乡高中语文老师紧缺,内乡高中校长、国家级教育专家、全国劳模张维新想调父亲到高中任教,可是父亲在教研室,一个人既管初中又管高中的语文教研,实在分不开身,教育局领导也就着不放。张校长心生一计,将我弟弟和另一位在教师进修学校任语文教室的陈振乾老师的女儿分在同一个班,这个班不分语文老师,目的就是想让他到内乡高中来执教。两个星期过去,陈老师急火连忙找到我父亲,说;说啥咱也不能耽误咱们的孩子,你去不了,我说啥也要去。后来陈老师到了内乡高中,一直干到退休。多年以后,我对张校长说及此事,张校长说;我看重了你父亲的人品和学识。父亲去世后一周,张校长匆匆从深圳赶回内乡,就立即打电话让我过去,他写了一首悼念父亲的一首诗,对父亲一生做了高度评价,并拿出100元钱,嘱我买些纸炮,在我父亲坟前烧烧,代他祭奠。末了,张校长满含热泪说:在内乡值得我张维新敬重的人不多,你父亲无论是他的学识与人品,都是我的兄长。现将张校长悼念父亲的诗摘录如下。

悼杨玉钦先生
张维新
惊闻噩耗连日悲,早云夜垂天雨泪。
语文学术旗帜降,菊乡教坛哲人萎。
家国情怀天下志,忠信风貌后学轨。
晨望先生鹤驾程,千里祥云彩霞追。

    父亲书教得好,普通话讲得好,字也写得非常好。他所教的学生字体和他的一样。即使学生到了高中,他还要求学生每天练一篇字。从运笔规律、字的间架结构、格纸中间所留的虚位都作了具体的要求,并亲自为学生写字帖。他常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只有把每个字写到方格中间,与方格边线四周距离对等,才算合格。”这种近似苛刻的要求,影响了我的一生,我至今仍能做到这一点。即使在白纸上写字,我也能将这种技能发挥出来。我外婆家在七里坪三道河山区。1968年“侯、王”建议老师各回各大队,由于灌涨杨寨老家住房困难。父亲便从西峡一中回到了我外婆家所在的山村任教。山村穷,识字人少。每年春节拿着红纸找我父亲写对联的,像赶大会一样。父亲虽然累,但从来都是笑着对众乡亲,挥毫不止。
    父亲多才多艺,美术工底也非常厚实,尤其是擅长画花鸟山水和人物。在“文化大革命”那个火红的岁月里,向毛主席表忠心,是首要的政治任务。家家都要有请示台,队队都要有忠字台。可是红旗、太阳都好画,上面没有毛主席像却成了难事。大队知道我父亲有这种技能,便让父亲画毛主席像,当时我母亲不同意,一旦画得不好那可是反革命。而父亲背地里却答应了。他带着我,拿着绘画工具,首先挑了一个最偏僻的山村西沟,成功地画出了第一幅毛主席像。山民门夸他手巧,队长马刚芳为表示感谢执意要请他到家里吃饭。父亲深知山民日子的艰辛,当山村炊烟四起时,他已默默回到家中。
    父亲去世后,吊唁的人很多,但最让我感动得热泪长流的有五件事。
    年过古稀、满头银发的老教研室主任郭国政老先生都来了,他不顾我们子女的劝阻,执意要在父亲的灵柩前跪下磕几个头。他说;玉钦是个老黄牛,退休后又跟我干了六年,直到中风,磕了几个头,我谢谢他了。在这人心不古,官德沦丧,当官只嫌地球小的时弊中,这样的领导以如此的方式答谢自己的部属,我还是首次看到。父亲,郭主任这一拜,拜出了领导对你的情份,也是对你工作的最好肯定!
    中风几年、步履蹒跚的语文教研员庞多景先生来了,烧纸叩首,我们劝都劝不住,他拍着我的肩膀说:你父亲好人一个。父亲,你同事的情份,我们刻骨铭心,记下了。
    班长刘三盈带着三十多年你所教的一大群学生来了,如今他们都是爷字辈的人了,满头霜雪,满脸纹雕。一个个流着热泪在父亲灵柩前一一叩首,令我大放悲声。父亲,高山苍苍,河水泱泱,师生之情,地久天长。
    夜晚两点四十,省劳动模范、三道河的老村支书杨灵桂来了,他听说父亲去世,便从省人民医院拔掉输液针头连夜由儿子陪同赶回来的。父亲,你为山区人民所做的贡献,他们是永远不会忘记的!乡亲们的情份,可以说是感天动地。
    在满眼翻飞的挽幛中,我突然发现了故乡杨寨村的一副挽幛,我们在山区生活了几十年,很少回故乡,使我感到诧异。第二天去墓地见到了杨寨的乡亲。他们说:当年艰难的岁月中,没有柴烧,我门结伙拉车去七里坪拾柴,都住在你们家,你父亲可热情了,给我们照顾得都好。父亲,此时我明白,那不是挽幛,那是一份浓浓的故乡情份。
    续写着怀念父亲的文字,我始终泪如泉涌,突然觉得对不起父亲。因为我为别人曾写过许多文字,连我都记不清了。母亲七十大寿时,为了感恩母亲,我曾为母亲写了一首歌,由好友内乡音协主席张建鼎谱曲,南阳市音乐名师庄冠生配器,市群艺馆名歌手亚栓华先生演唱,并扫描了母亲所有的照片,制作了一个光盘,作为母亲七十大寿的贺礼,送给母亲,生日播放那天,母亲乐得开心大笑。此歌竟荣获南阳市“五个一”工程奖,市委宣传部还颁发了一个证书。而对父亲来说,在他生前,我却没有写过一个字。今天我只能用我笨拙的笔为父亲献诗一首,以表达儿子对你永恒的怀念。

神州悲痛极,儿女失尊亲。
不忘春风教,常怀化雨恩。
学高为人师,德厚人自尊。
人生谁无死,去留两昆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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